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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忘归听完后心中惊疑不定,说道:“雪儿,你逢此坎坷,性命危在旦夕,还管那些个虚文缛礼作甚?你将手伸过来,为师替你把把脉。”白衣雪依言伸出手臂。

        胡忘归搭完了脉,但觉白衣雪脉搏匀缓有力,内力之精纯雄浑,果是今非昔比,不禁又惊又喜,说道:“雪儿,想不到你蒙百里前辈如此厚爱,竟有此等造化。”白衣雪听了,想到百里尽染平居清澹,却也饮恨而殁,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转而又想,百里尽染曾对四大山庄颇有微词,就连师父也不例外,心中不免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你……也认得百里前辈?”

        胡忘归微微摇了摇头,道:“百里前辈于数十年前扈从韦太后南归,为师哪有机缘能见上他老人家一面?你能得他老人家耳提面命,这等造化,确也难得。”言罢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白衣雪听了,始知师父对百里尽染全无成见,心下稍宽。胡忘归叹道:“百里为人孤峭,不受尘世的羁勒,是前辈中的高人,然则江湖虽广、山林虽深,竟也容不得他老人家独善其身,实堪嗟叹。唉,万物尽处,一切皆归尘土,花锦世界,不过一掬细沙。”

        白衣雪哽咽道:“若非百里前辈相救,我……我的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弟子受恩倍深,却……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胡忘归神色沉郁,说道:“雪儿,百里前辈与我四大山庄渊源可谓极深,你有此番造化,也可以说是天意使然。”站起身来,引着白衣雪来到正厅的中堂前,指着画中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汉子,说道:“雪儿,这位便是本门的风祖师爷,他老人家名讳上‘落’下‘问’。”白衣雪赶紧叩拜在地。

        叩拜既毕,白衣雪凝视着淡黄色的画像,画中的风落问手持一本书籍,正在秉烛夜读,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心融神会的笑容,神仪明秀,想到风落问当年正是从陶渊明的诗文之中,悟出了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无双剑法,今日再观此画,画作未变,但心境与往日已然大为迥异,凝思之下不禁热血沸腾,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

        师徒二人重新落座。胡忘归饮了一杯酒,缓缓地道:“‘一花分四叶,同气又连枝。’四大山庄同出一脉,百里前辈所说句句是实。当年风祖师爷命手下四大弟子分赴天南海北,虽是着了陆忠平的道,不过其时金人大举南侵,他心底也有让四大弟子开枝散叶、待时而举之意。我们轩辕师祖凛遵风祖师爷之命,选了这么一处苦寒之地,创建了雪山派。”

        白衣雪取出一直珍藏在怀的《金兰笺谱》,恭恭敬敬递与胡忘归。他再见此书,想到人琴俱亡,心下不觉凄然,泫然欲泣。

        一灯荧荧,胡忘归拿起那本《金兰笺谱》,就着光亮慢慢翻阅起来。这一翻就是一个多时辰,白衣雪见师父时而面露笑容,时而双眉紧蹙,时而呆呆出神,时而舌挢不下,显是心情颇为复杂。他不敢出声,在一旁默默陪坐。

        白衣雪起身剔了三回灯芯,终于胡忘归检阅到了最后一页。他合上典籍,瞧着眼前的火苗又发起愣来。直到芮婆婆走进屋内,说是酒菜都凉了,拿到厨下去热一热,胡忘归方始回过神来,叹道:“我先前对此书也是所有耳闻,今日观之,方知此书之卷帙浩繁、博大精深,一至如斯!凡江湖四百一十七家门派,不论大小强弱,竟是无一遗漏。更难得的是点评一家武学之长短是非,又皆以别家同一品类的武学,甚至非同一品类的武学,加以淹会贯通,‘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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