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奴才认识此人,他是西安城有名的讼师,号称笔刀唇剑戴铁嘴。”看来老人是西安城里的名人,连车把式刀疤都认识他。

        “哦,原来是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辩的戴讼师。”慕容晟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面对一个知法明律、诡智狡谋、巧言善辩的讼师,也不敢端着架子,拱手作礼说:“不知戴讼师何出此言,令人费解?”

        “大少爷不知律例,不明法度,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本朝《大明律集解附例》卷十九刑律中有‘车马杀伤人’之罪。凡无故于街市镇店,驰骤车马,因而伤人者,减凡斗殴伤一等;至死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竟有这等事情。”慕容晟脸色一变,回头看了看车把式刀疤。

        刀疤也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之前他驾驶马车在西安城里横冲直撞,伤了一些人,却从来都是挥挥手、撇撇嘴、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像这等“车马杀伤人”之罪,如同听见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海外奇谈。

        慕容晟阴冷的脸上遽然换上了笑容,变脸之快令人咂舌,而且笑意是越来越浓,眼中的狠毒之色却越来越重,冲着达明拱手问道:“朋友,好一个适逢其会,便杀我马救我命,可见你我之间缘分不浅,慕容晟在这里敬谢朋友的救命之恩,不知朋友可否赐告高姓大名?”

        达明大度地摆摆手,满嘴胡话地说:“既然你已知自己犯了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至于我嘛,就不用谢了。拯救你这样的失足青年,是我这样的‘五好青年’的应尽职能。做好事不留名,是我的一贯作风。”

        对达明的话,慕容晟开始还能够听明白,到了后面,如同听庙里老和尚念经,越来越不明白。不仅是他,就连在场的有文化的、没有文化的,都是越听越糊涂。但是,慕容晟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达明是拿着一块肉在驯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屈辱感在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官宦子弟心底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就如同一蓬荆棘刺扎着他的心,让他流血、疼痛。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转身走到马车边,从一个食盒中拿出一把锡壶,笑脸嘻嘻地说:

        “说起谢恩,朋友你是春风吹柳,无意留绿,我慕容晟可不能铁树沐雨,有心不花。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你不要,我也没有滔天涌泉,这壶酒就算做我的谢意。”慕容晟说着将锡壶递给达明,眨了眨眼接着说:“我看得出来,朋友乃是瑶池大会上的神仙客,凡间事物不入法眼。然神仙也吃人间一缕香烟,还望你莫要嫌弃。”

        不能不说这个慕容晟还真是一个心机颇重的人,连消带打一下子把达明顶到了南墙上。他的自降身份,一下子赢得了围观众人的好感。在众人的劝说下,达明哭笑不得地接过了这把看似轻飘,实则重如千斤的锡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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