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除了佛像,还有两座牌位,一个由金丝楠木制成,描着金边,上面刻着长公主亲自写下的字,正是她第一任丈夫,也就是东流前任皇帝的名号。
另一个相对简单很多,没有华丽的装饰,连字都不是刻上去的,但上面的字迹又深又厚,仿佛被人重新上色过许多遍。
来到佛堂,长公主盯着佛堂前面安静跳动的烛火,她胸口不断起伏着,突然,她关上背后的门,猛地冲到那个更为华丽的牌位面前,整个身子俯下去,两只手扫过供桌,把所有东西都摔到了地上,香炉碎裂、蜡烛碰到石板制成的地面,挣扎了两下,最终却只能不甘的熄灭。
瓜果骨碌碌的滚到各处,眨眼之间,整个佛堂就变成了一片狼藉。
而长公主犹不觉得解气,她狠狠的踩在那块牌位上面,一下一下又一下,牌位很快就断了,然而上面的字迹还是清晰可见,如今这几个普通的字在长公主眼里,是如此的面目可憎,她发了疯一样,像是想把这块牌位碾成泥、化成灰。
她的头发乱了、衣服皱了,袖子上还有大片刚才沾染到的蜡油和香灰,但她根本没意识到,就算意识到了,此时此刻,她也不会在乎,发泄了好一阵,长公主突然直起腰,跑到佛堂的正中央,把上面供奉的那座贴金白瓷佛像端了起来。
高高的举过头顶,仇恨的望着地上已经断成几节的牌位,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同时,她用力的把佛像砸向牌位,一声巨响之后,佛像四分五裂,独属于夜间的静谧似乎又回来了,长公主雕塑一般站在地上,望着混乱不堪的地面,她突然脱了力。
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到供桌的桌角,她却顾不上腰部传来的剧痛,只用力抓着供桌,一步一步向另一边挪动。
她的动作十分缓慢,因为经过发泄以后,她的腿已经使不上力了,好不容易来到佛堂的另一侧,长公主几乎是摔跪在另一个牌位的下面,纤细的手指仍旧死死的抓着供桌,她仰起头,望着牌位上的名字,终于痛哭出声。
过了很久,她才艰难的抑制住心中不断涌出的悲伤和恐惧,她的身子一颤一颤,像是在发抖,她抬起眼睛,远远的望向那些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牌位碎片们,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供桌的木头里,而她发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装载着痛恨和怒火,每一个字,都颤抖到几近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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