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闭着眼睛,用后槽牙一寸寸地磨着烟叶。最后的这片烟叶被他嚼成了渣,辛辣的土腥味已经消失,徒留一片苦涩,混着口腔中的鲜血,那味道真是难以下咽。
去他妈的。他想。
“卓哥,卓哥……”旁边的小兵兢兢战战地在叫他。
咕咚一声,卓钺将那口含着烟叶渣子的血咽了下去,缓缓睁开了眼。
面前是个满脸血污的少年,才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碎了一半的头盔遮住了半边脸,露出的一只眼睛糊满了尘土和血痂,可那黑漆漆的瞳仁却还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又是惊惧惶恐,又是期盼依赖。
他的那些小兵们,都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直到敌人的利箭射穿了他们的喉咙,阔斧劈开了他们的胸膛,他们眼中对生的渴望渐渐暗去,逐渐凝聚成僵硬的死状。
“卓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小兵还在追问他。
卓钺推开他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宣花斧。
瘫坐在旁的十几个人见他站起,都纷纷抬起了头。纵使他们皆已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可望来的目光还是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你们,”卓钺转过了身,定定地看着身后的众人,“谁是家中独子?谁成了婚,家里有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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