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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盏交错之间,女子添酒,衣裙极短,不少瞧来浑身土灰,衣袍上头干涸旧血凝结,但由人人掌中递出的银钱,皆是不在少数,就连那等瞧来面皮枯瘦的花甲老汉,都足能随手递出五六十两银钱,若是不去瞧这些位江湖人浑身破旧的衣裳,大抵还能当成此刻正置身什么富庶地界,而非是这等荒凉边境。

        温瑜那头黑獍依旧是显眼至极,但经这些日长途跋涉,皮毛亦是杂乱,周身土灰沙砾,温瑜亦是不曾清理,为的便是能将马匹神骏遮住,也好掩人耳目,使得路途之中少生事端,眼下踏入酒庄当中,倒是也不曾过于引人注目,将包裹物件搁于桌中,同那位笑意相当市侩谄媚的小二叫过两壶烈酒,随后就朝半开窗棂外望去。

        窗棂极为古旧,上头大抵是被不知名小虫多年啃食,从而变为如此一幅模样,木屑堆积,已然发黄,窗外有阴沉西风,如何瞧来都是雨势欲来。

        头戴斗笠的温瑜很是淡然,端杯盏饮酒,但将酒斟满过后,却是先行倒在桌案上数滴,轻描淡写由包裹中取出枚满身倒刺的绿叶盖上,端详一阵,而后再度抬起杯盏饮酒。

        行丁疑惑不解,抬头看过眼温瑜,凭眼色问询。

        “江湖里的规矩,若是不放心酒水之中有无人下毒,就使此叶片试上亦一试,这叶片遇百毒皆是能变色,如不变色,大多可安心饮酒无忧,此地之中多半是有能耐的人,江湖上混口饭吃不易,更别说在边境这等无法度规矩,无官府军甲的地界,能安身就是很高明的本事,如是不试酒水,一来有中招可能,二来则会被人当成甚也不懂的后生,人皆可欺。老人家身在江湖,难道不知?”

        行丁的确不晓得中州江湖之中有这等规矩,更是不晓得试酒这说,只得是叹气摇头,“看来姑娘混迹江湖的道行,也比老朽深上许多,前几日频频忧心,倒很是有些多余。”

        “倒也算不上多虑,而是近几日来,大概要收到些信物,”很快黑纱披面,言语声响也不似女子那般细柔的温瑜就饮罢一壶酒,也不客气,伸手将搁在行丁面前的那壶酒取到手上,又是斟满一盏,缓缓讲来,“我心念不强,山上有一个人的物件,能纵跨数国国境,直抵千里,既然是心头有觉,必定是那人送了书信来,只是不晓得既已成死灰,如何复燃。”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行丁竟是由女子两眼之中瞧出些复杂意味来,其中有淡漠,且有薄凉,但最为令人惶恐的,还是那瞬息之间的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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