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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不相瞒。我们有个儿子,十年前因为跟镇上员外郎家的儿子打架,被人家给打死了。此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原来如此。为什么这世间好人总是遇到不幸?自己是,自己一家是,这对老夫妇也是。

        她在山上陪着老夫妇待了近两个月,身子渐渐好转后,她也时常陪着老夫妇一起上山去采药,挖野菜。药采回来再整理,晾晒,然后打包好,大叔再拿去镇上的药铺卖掉。大叔大娘这些年基本都是靠采山药换钱度日,偶尔鸡舍里的小鸡们下了蛋,大叔也会拿去镇上换米换面换银子。

        一日,大叔从镇上回来,淋了一身雨。第二日一早便高烧起来,她和大娘轮流照顾,可大叔高烧始终不退。无奈,她们合力将大叔送去了镇上的齐宝堂,那里的大夫看了,说是风寒引起的肺腔感染,需要用一味叫“归元”的药来特别调理,可这药太贵了,一剂就要花去大叔大娘差不多一年的开销,大妈急的哭了起来。她将脖子上的玉坠重新取下来,拿它作为看诊费和药费。那玉坠果真是值钱的,不仅够大叔的医药费,还余下了近百两银子,够大叔大娘不劳作六七年的开销。

        玉坠的事,大叔大娘一再地跟她表示抱歉。可于她而言,仅是报答他们的救命和收留之恩。她想着将来有一日或许能赎回那玉坠。希望渺茫,总比没有希望的好。但她没想到的是,那枚玉坠将她带到了他面前。

        赵莆是循着那枚玉坠的踪迹找到她的。听赵莆说,家中变故一月后,他便奉晟王命来徽州打探消息。那枚玉坠是他在徽州城中一间茶楼里看见老板娘戴着,才顺藤摸瓜,一路找到她的。

        那枚玉坠当年是他拿着晟王绘制的纹样专门找师傅打造的,世间仅此一枚,所以他绝不可能认错。一开始,他以为是长姐还在人世,找来找去,找到她才知道,这枚玉坠早在四年前就归自己了。

        无处可去。她曾以为自己会待在雨薇阁,结果那是一个狼窝;以为会在孤山上陪着老夫妇终老,却意外被故人寻得。赵莆说的对,她该离开,她留在山上,迟早有一日祸事会找上那对老夫妇的。

        她还记得,她跟赵莆是在那年立冬那一日到的永平府。那日北风呼啸,寒气刺骨,穿过赵莆家院子里的矮墙,她看见他一脸憔悴,胡子拉渣,急匆匆地走来。相见那一刻,他们即刻相拥。她像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家一样,毫无遮掩地在他怀中哭泣,哭得肝肠寸断,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停止,却赖在他怀中不愿离开。

        他想将她送离永平府,认为这里太危险,她不愿离开,确切的说,她不愿离开他。没有见到他时,她不确定自己该何去何从,见到他后,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二姐一家听闻家里糟了血光之灾,扬言与他们何家断绝了关系。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离开他,就是死,她也要死在有他在的地方,那样,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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