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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栋知道自己不胜酒力,拼命抵挡,才没有失态。但是走起路来像是踩着棉花,不知道深浅了。阿陶更是洋相百出,眯缝着小眼睛到处向人敬酒,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敬上一杯。甚至看见餐桌的亭柱也说“干杯,干杯!”可是举起酒杯,却灌到衣领里去了。

        李安浦到车间里转了一圈。

        他看到那些从四川、湖南、陕西招募来的打工仔打工妹,一律穿着浅蓝色的工作服,在机器边笨拙地操作。虽然经过短期培训,干得也很努力,可毕竟还不够熟练。彩色的塑料粒子从嘴巴似的漏斗里喂进机器,到了流水线的另一端,就变成漂亮的包装袋了,而且印上了卡通图案和广告文字。李安浦想,这倒是有点儿童游戏的味道。不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这样游戏,恐怕就不会感到有趣了。讲得残忍些,这些工人无非是机器的延伸,甚至是机器的附庸。他们必须时时刻刻将机器服侍好,稍一疏忽,机器就给你颜色看。如果不为每个月一两千元工资,总是这样简单、机械、枯燥地操劳,还有多少乐趣可言?

        文栋一会儿也过来了。他到博雅公司来,既是作为记者来采访,也很想用作家的目光观察生活,构思一点台资企业题材的。这方面的作品写的人太少。转了一圈,他才发现,假如夏衍先生在世,说不定可以写出《新包身工》之类的文章。那些打工仔、打工妹住在简陋的工棚内,每天工作12个小时,吃得也很粗糙,简直没有文化娱乐活动,真让人感到可怜。谁会关注他们?谁会为之呼吁?哪个外资企业老板不是为了赚钱,才到中国大陆投资?我们的劳动力价值太低了!

        平心而论,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台湾人唱着那首闽南语歌曲《爱拼才会赢》,跨过海峡,蜂拥而来大陆投资。他们中有很多人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以半生经营的积累...的积累作一番打拼的。这里的道理很清楚,他们是私人企业或家族企业。每一分钱都连着他们的血肉。

        台资企业的干部在谷安工作,三五年会轮换一次,回到台湾或去别的公司。在岗位上,他们每个人都很辛苦,也颇有压力。也许为了让他们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总部给他们的待遇也是优渥的。只要不出意外,升官发财都是能估计到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在一线劳作的员工,必然会受到剥削。马克思的那句名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

        开业宴会仍然在继续。杯觥交错间,黄春明携同一位身穿旗袍、手持托盘的礼仪小姐款款而行,来到每一张圆桌前。托盘里,装的是一大堆红包。黄春明给每位来宾送上一份。文栋见别人都满面笑容地收下了——这种场合似乎也不便拒绝,于是也说声谢谢,伸出了手。

        说真的,他到处采访,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看见黄春明这么公开地送红包,心里难免忐忑不安。他揣摩着市里的某些领导是否也收了红包,他们的红包是不是比别人大一些?但是几桌主宾席设在小包厢里,文栋根本无法看到那里的动静。

        红包上印着两只金光闪闪的元宝,和“恭喜发财”的字样,实在很有点刺眼。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市文联组织十多个作家和记者采写一部《企业家列传》,文栋也领到了一个任务。对象是建设银行古行长。行长姓古,却很年轻,今年只有三十四岁,一脸的春风得意,说什么话都是理直气壮的。

        这天,文栋应邀去建设银行古行长那里采访。白天古行长忙,安排在晚上,而且是去他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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