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御史,虽然官秩稍卑下,不过正七品而已,但其权柄之重,职权范围之宽,超过了布政、按察、都指挥三司,可以与总制、巡抚相抗衡。因为他的身份是代天子巡狩,其职凡吏政、刑名、钱谷、治安、档案、学校、农桑、水利、风俗民隐无所不察。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他们都可以直言无避。因此,找巡按御史出面协调各级衙门,自然是再好不过。

        达明见耿国祯同意了自己的看法,接着说:“这第二策就是打蛇打头。集中各衙门的力量,在城内先行控制帮会的首脑人物,逼迫其出面约束下属。对他们要软硬兼施,打一棍子,给个甜枣,防止帮会铤而走险。”达明说到这里,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质问反对,微微一笑继续说:“这第三策是赶羊归圈。城外帮会争斗激烈,肆无忌惮,必须采取雷霆手段,以杀止杀。考虑到一府两县衙门人手不足,可召集民壮组成铁阵围堵这些行凶闹事的乌合之众,缉拿首要分子,杀一儆百。”

        西北地区民风剽悍,尚武成风,英勇善战,历史上在这里诞生过举不胜举的最有战斗力的军队,比如大秦冲坚毁锐、横扫六国的强大铁军;大汉孤军深入、荡涤匈奴的机动骑兵;大唐训练有素、兵强马壮的北庭铁骑;北宋吃苦善斗,敢于牺牲的精锐西军……而这些强兵勇将的基础就来自这些藏兵于民的民壮。大明自从天正帝土木之变后,朝廷遂令各处佥派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身体健壮者为民壮,每座村镇按丁口编组,备御北边和维持社会治安,令本地官司率领操练,平时保乡,遇警调用,战时应地方官调遣清剿地方盗匪,事定仍复为民。这支相当于民兵的地方武装力量,是各地官府对付江湖黑道和绿林盗匪的锐利武器。即使是罡气有成的罡级大师,面对着远则成百上千强弓硬弩的攒射,近则密密匝匝长枪大戟的突刺,也只有死路一条。这也是武林人士再强,除非万不得已,也不愿意与国家机器公然叫板硬抗的原因所在。

        “达巡检,你这拖人落水、打蛇打头、赶羊归圈三策不错,确是高招。宪槐兄、梵林兄,你们怎么看?”耿国祯眼睛直发亮,拍着桌子直叫好。

        曾宪槐和关鹤树没想到一个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黄口孺子居然有这等见识,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暗暗佩服不已。因此,纷纷点头说好。

        耿国祯一扫脸上的忧容,焕发出坚毅的神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布置道:“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本府负责拖人落水,宪槐兄负责打蛇打头,梵林兄负责赶羊归圈。”

        “那卑职呢?”达明见自己出了主意,而耿国祯的布置又没有自己什么事,心里顿时有点为人作嫁的酸溜溜,连忙问道。

        “达巡检,你依然全力侦破陶大官人死亡案。陕王府又催了几回了,你可要用心办事,切莫误事。”

        达明哑然无声,颓然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全然没有刚才献策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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